我前天和两个做旅游的朋友唠嗑。他们一个在薄荷岛（Bohol），一个在杜马盖地（Dumaguete）。问起生意，都是同样的回答：惨，太惨淡了。薄荷岛的朋友听我提起杜马盖地，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同情：那还是他更惨。

一、游客越来越多了，钱却越来越少了

如果只看数据，菲律宾旅游业似乎正在强劲复苏。

2025年第一季度，菲律宾旅游部高调宣布：我们有望重返2019年高峰。

1至3月，菲律宾共接待国际游客约165万人次，较2024年同期下降了0.51%。

其中，韩国人稳居第一大客源国，占比27%，近40万人次。美国、日本紧随其后。

而中国大陆游客人数继续低迷，仅恢复至疫情前的两成左右。

薄荷岛的朋友感慨，2019年旺季时，一条街能看到好多个中文招牌，游船上连导游都讲普通话。

而现在，中文游客几乎绝迹，航班缩减，签证流程复杂，连马尼拉机场的中文服务台都撤了。

与此同时，菲律宾逐渐成为韩国人的后花园。

韩国人来了，但带不来相同的消费结构。

他们不逛本地夜市、不吃菲律宾菜、不住菲人开的酒店，消费路径像被提前写好：下飞机就是韩餐厅、韩资度假村、韩国导游。

菲律宾人，只是在边上端盘子、开车门、打扫泳池。

韩国人在菲律宾玩得很开心，但却没在这儿花几个钱。

二、谁把游客的钱圈走了？

韩国人多，是这2年菲律宾旅游部最常挂在嘴边的安慰剂。

薄荷岛、长滩岛、宿务，到处都是韩文招牌，KTV、烤肉、潜水店，一路能讲韩语，不用说半句英文。

他们确实来了，但不代表他们来了菲律宾。

他们只是把韩国搬到了菲律宾。

薄荷岛邦劳机场之前每天落地6.7班韩国直飞包机，接机的是韩导，住的是韩资公寓，吃的是韩餐，潜水教练也是韩国人开的店。

本地司机只能排队等韩资车队剩下的客人，夜市摊贩百无聊赖地烤肉，眼看着成群结队的韩国游客走进韩资饭店。

这就是所谓的闭环消费：吃住行游购，全在韩国人开的闭环链条内解决。

中高端韩团其实人均消费不低，只是消费结构偏离本地市场，如高端度假村、潜水考证等。

从头到尾，菲律宾只是被使用的场地，不是收益的主体。

有人说：这也没错啊，只要有人来，总有钱落下来。

但问题是，落下来的太少，太浅，太不均。

而杜马盖地的朋友就更惨了，连韩国人都没有，只有本国游客和白人老头。

全靠给对面小岛锡基霍尔岛（Siquijor）当中转站。

这个岛上，都是欧美小年轻和本地游客，韩国人很少，中国人几乎没有。

三、中国游客去哪了？

和闭环消费比起来，更让人沉默的是，中国游客的消失。

2019年，中国是菲律宾第二大入境客源地，仅次于韩国，但人均消费远高于韩客。
不仅人多，肯花，也肯带动一整条本地链条：夜市、按摩店、交通、导游、纪念品，全靠他们撑着。

2025年，中国大陆赴菲游客约7.2万人，同比下降33.7%，在主要客源国中排名第6。

菲律宾航班没接上，电子签证系统不稳定，签证申请依旧繁琐....

但最重要的，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老杜在任时，虽然在南海问题上也不时强硬发言，但总体上对华友善，在中美大国间辗转腾挪，使得好一张乾坤大挪移。他卸任时，很多中国网友都称他是一代枭雄。

可小马一上台，就是一边倒亲美，在南海问题上屡次高调表态，各种联合演习...

中菲关系可不要差太多，连在菲华人都在骂。

而这个时候，菲律宾还不时有各种针对中国人的绑架案发生。虽说都是中国绑匪做的，但，你觉得中国媒体会特意标注这点么？

中国媒体几乎都是一边倒地报道菲律宾的负面新闻。

震惊，又有中国人在菲律宾被绑架！

菲政府屡次滋扰中国公民。

......

结果是：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不是不喜欢，是不信你。

杜马的朋友说，他之前有队游客，人已经在国内机场了，硬是被家里人拉回去。去哪玩不好？偏要去菲律宾探险？

中菲关系迅速降温，游客只是第一个退出现场的变量。

还有其他的，是投资、是采购、是贸易、是信任。

菲律宾政府嘴上说要多元客源，但真正的动作都是在向韩国、日本、美国靠拢。

而这些国家的游客：花得精、走得快，走闭环。

四、真正被毁掉的不是旅游，是本地的希望

去过韩国餐厅的小伙伴，肯定会发现：3个中国游客能点8道菜，而韩国游客5个人才下单2份泡菜锅，还拼命叫小菜。

现在，游客越来越多，菲律宾人却越来越像旁观者。

当一个国家最赚钱的产业，被封闭在外来人自营的链条里，当地人连接待权都被剥夺，所谓热带天堂，也不过是外资生意的橱窗。

菲律宾的旅游数据看上去依然光鲜，部长照样出席国际路演、喊口号、拍广告。

但数据只是统计上的热闹，现实是本地经济的寒潮。

从政策的角度，小马政府赌的是外交位置换取安全保障；

从市场的角度，他牺牲的是最大客户的信任，换来一个自娱自乐的闭环繁荣。

看起来是沙滩上更热闹了，实际上是小贩摊位空了。

看起来是国际游客又破纪录了，实际上是菲律宾人离钱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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