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媒体公布的一份参议员在副总统弹劾案中的结构图

菲律宾副总统萨拉·杜特尔特需要至少九名参议员投票支持其无罪，才能在弹劾案中脱身。她能凑够这9票吗？

在进入正题之前，先向小伙伴们道歉了。在此前的《副总统被弹劾并不是杜特尔特的末日，关键在于中期选举能否稳住参议院席次！》、《杜特尔特成副总统弹劾案的代理律师——深谙菲律宾权力游戏之道的神来之笔！》、《菲律宾首富站队杜特尔特？》等文章中，我们犯了一个小学生数学错误——把赢下弹劾案所需的参议员票数算错了。

根据菲律宾宪法，总统、副总统弹劾案要在参议院过关，同意弹劾的参议员需要达到三分之二的门槛。菲律宾参议院有24位参议员，所以弹劾案过关需要16票。同理，保住总统、副总统的宝座，需要三分之一以上参议员的支持，三分之一为8位，以上当然只能是9位了。只有至少9位参议员投下不同意票，萨拉才能不会被判定有罪、解除其公职、并禁止其未来竞选任何公职。

副总统弹劾案已经在众议院过关后，并将面临参议院的审议，时间可能是今年7月30日。她的弹劾审判将在第20届国会期间进行，该国会由现任参议员和在中期选举中当选12位候任参议员组成。

邦·吴（左一）、巴托·德拉·罗萨（右一）和罗宾·帕迪拉 (右二)在几天前的竞选集会上。

在24名参议员和侯任参议员中，根据联盟关系和之前的声明，目前已经能够确定7名可能在弹劾审判中宣告萨拉无罪。如果他们在实际审判中投票宣告她无罪，萨拉只需再获得两票即可继续担任副总统。

侯任参议员中包括代表老杜领导的菲律宾民主党（Partido Demokratiko Pilipino）胜选的邦·吴（Bong Go）和巴托·德拉·罗萨（Bato dela Rosa）。邦·吴得票数在侯任参议员中位居榜首，目前获得26,463,949票，德拉罗萨则位居第三，获得20,250,871票。他们将与党内同僚、参议员罗宾·帕迪拉 (Robin Padilla)一起100%支持萨拉无罪。

罗丹特·马科莱塔在几天前的竞选集会上与老杜的伴侣亨蜜特·阿凡西娅（Honeylet Avanceña）和小女儿凯蒂（Victoria “Kitty” Duterte）握手致意。老杜支持的另一位候任参议员罗丹特·马科莱塔(Rodante Marcoleta)，他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但被列入“杜特尔特支持的十个人”（Duter10）参议员名单。马科莱塔以14,895,858票排名第六。而这位无疑会同样100%支持萨拉。

侯任参议员中两位包括没有签署众议院弹劾诉状的现任众议员，以16,805,318得票位居第四的埃尔文·图尔福 (Erwin Tulfo)和以13,350,716票位居第十的卡米尔·维拉(Camille Villar)。他们自我打脸，以明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的可能性很低，尤其卡米尔·维拉还是在竞选后期获得萨拉支持后才当选的。顺便提一下卡米尔她哥、现任参议员马克·维拉（Mark Villar），其人曾在老杜内阁中担任油水颇丰的高速公路和公共工程部部长。两人父亲曼尼·维拉（Manny Villar）在老杜任内成为菲律宾首富。维拉兄妹同样暂无挑战大位的声望与野心，与一直关系良好的杜特尔特家族同样无政治冲突。虽然维拉家族与马科斯家族长期保持结盟关系，但这并不足以获得无条件支持。所以埃尔文·图尔福同意可能性低于45%，而维拉兄妹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低于15%。

维拉父子此前与老杜的合影侯任参议员艾米·马科斯 (Imee Marcos)刚刚进入获胜者圈，以13,028,580票排名第12位。在选举日前夕，她一直在杜特尔特阵营和小马科斯阵营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在老杜被送往海牙之后，她退出其弟的参议员候选人名单，后来又在投票前获得了副总统的支持。她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同样低于15%。

候任参议员巴姆·阿基诺（Bam Aquino）和柯克·潘吉里南（Kiko Pangilinan）在中期选举中实现了惊人的逆转，他们此前曾承诺在副总统弹劾审判中秉持公正原则。详见前文《杜特尔特与小马科斯把彼此槌成了猪头，于是在菲律宾人民目光中阿基诺变得更顺眼了！》。再加上现任参议员丽莎·洪蒂维罗斯（Risa Hontiveros），3人均为是自由党铁杆亲美派。他们与杜特尔特家族仇深似海，虽然他们同样厌恶马科斯家族；但是，萨拉判定有罪显然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估计他们有80%投出同意票。

5月11日投票前夕，萨拉与艾米·马科斯在一家小饭馆内共度母亲节。毫无疑问，萨拉的支持对于卡米尔·维拉和艾米·马科斯成功当选参议员至关重要。不过话说回来，2022年大选中，与萨拉结盟，同样是小马科斯成功当选总统的关键，但很快就迎来了背叛，但愿这一次杜特尔特再不会遭遇盟友的背刺。

现任参议院议长奇兹·埃斯库德罗（Francis Joseph "Chiz" Guevara Escudero）和人气参议员拉菲·图尔福（Raffy Tulfo），均有意在2028年角逐大位，与萨拉有可能的政治竞争。而埃斯库德罗还是在小马科斯的扶持下获得菲律宾第三高民选职务的。这意味着，俩人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均超过80%。现任参议员张侨伟（Win Gatchalian），其家族近3年来得到小马科斯的大力拉拢，赏给了内阁部长，预算拨款也是多多益善。但以张侨伟的圆滑，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应该不会超过60%。

2024年6月12日，在马拉卡南宫举行的庆祝菲律宾脱离西班牙独立126周年纪念酒会，菲律宾第一夫人丽莎·马科斯（Liza Marcos），顺手从参议院议长埃斯库德罗手中接过了他的酒杯并一饮而尽；喝完后，她把酒杯还给了参议员，随后一名侍者又递给她一杯酒。这一事件当时引起了菲律宾社交媒体很大的套老杜。事后这位第一夫人声称，“我从法学院时代就认识奇兹了。他在菲律宾大学学习，我在雅典耀大学学习。我们几乎是老朋友了。所以，无论‘我让他当服务员’，还是‘他像个绅士一样回应’，都是我们俩的事。”此次披着小马科斯战袍胜选的侯任参议员，除了前面提到的欧文·图尔福，还有平·拉克森（Ping Lacson）、蒂托·索托（Tito Sotto）、皮亚·卡耶塔诺（Pia Cayetano）和利托·拉皮德（Lito Lapid）4位。拉克森、索托和拉皮德三位政坛老将除了继续盘踞在参议院并无进一步的政治未来，就是说其实他们与杜特尔特阵营并无多大的政治分歧和进一步的政治冲突。现在他虽然欠下了小马科斯的人情，并不意味着一定会为了支持其人而投票。这意味着他们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不会超过60%。

我们此前曾多次说过，皮亚·卡耶塔诺和其弟现任艾伦·彼得·卡耶塔诺（Alan Peter Cayetano）是老杜的长期盟友，无力也无意角逐总统大位的卡耶塔诺姐弟与杜特尔特阵营同样没有政治冲突。虽然皮亚这次欠了小马科斯的人情，但是后者政治声望和声势肉眼客观地持续坠落，不可能获得无条件支持。这代表，皮亚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不会超过45%，其弟投下投出赞成票的可能性低于15%。

卡耶塔诺姐弟参议员金戈伊·埃斯特拉达（Jinggoy Estrada）和JV·埃赫西托（JV Ejercito）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作为曾经历过弹劾案的前总统埃斯特拉达（在弹劾案被驳回后因失去民意、内阁支持以及街头运动逼迫而下台）之子，俩人与小马科斯并无特殊的羁绊。通过俩人近期的言论判断，金戈伊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低于15%，而JV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不会超过45%。

接下来是在小马科斯鼓动下丧失参议员议长一席的现任参议员胡安·祖比利（Juan Miguel Zubiri）。祖比利父子虽然是内格罗斯人，但发迹于明达瑙岛，同样与杜特尔特阵营有长期盟友关系。2024年12月初，祖比里在一次遭遇式采访中说，“和我的许多同事一样，我们不希望看到参议院启动弹劾程序，因为这显然会引起很大的分歧。我知道我不应该谈论弹劾，但在我心里，这是我们在选举临近时想要的吗？”这样一来，与小马科斯有政治冲突的祖比利，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同样低于15%。

其余2位现任参议员洛伦·莱加达（Loren Legarda）和乔尔·维拉纽瓦（Joel Villanueva）与小马科斯并无特殊渊源，与杜特尔特也无政治冲突，投下同意票的可能性均低于50%。

菲律宾19届国会参议员的全家福。对于小马科斯来说，只有邦·瑞维拉（Bong Revilla前排右四）是他的铁杆盟友，而其人在此次选举中竞选连任失利，同样很能说明问题。维拉家族、卡耶塔诺家族和埃斯特拉达家族等均为能够长期在参议院维持2个议席，加上近期产生过总统的杜特尔特家族、马科斯家族、阿基诺家族和阿罗约家族等等，共同构成了菲律宾顶层政治家族俱乐部。我们在前文《政治家族大角力——强推修宪会是小马科斯的盛衰转折点吗？》中提到，“家族共治、避免一家独大是菲律宾隐形的宪法原则和宪法性共识。1987年宪法第4章，‘总统和副总统任期六年，总统不得连选连任；副总统连任不得超过两届’的规定，正是这一宪法原则的体现。”就像2022年他们不愿意老杜继续掌控权力一样，同样不希望小马科斯太过削弱杜特尔特家族的实力，或者马科斯家族的势力达到像其父一样能够独裁统治20年的地步。这同样是他们不会同意罢免萨拉的重要原因。

2019年的埃斯特拉达父子，左一为金戈伊，右一为JV。也就是说，小马科斯最多能够在弹劾案得到9至13票，远远不止16票的法定门槛。菲律宾政坛最大的坏风气是时时刻刻随风倒，太会人心思动了，太希望站在赢家一边。正如我们此前所说，“无论选举结果如何，小马科斯的影响力在未来三年内肯定会减弱。 事实是，无论发生什么，总统的政治资本在其任期后半段都会减少… …因为他不能再承诺任何事情了。立法者和地方官员将开始为下届总统选举做准备。”详见前文《马科斯与杜特尔特鹿死谁手？——菲律宾2025中期选举投票开始了》。这次选举中小马科斯成为最大输家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其民意基础正在崩溃中。这意味着，菲律宾政客们将会迫不及待地寻找未来的新赢家，抱住他们的大腿，而萨拉正是其中之一。

菲律宾舆论风向和民心向北同样将会对弹劾案的结果产生重大影响。老杜被送到了海牙关进了监狱。这一事件是小马科斯民意低落和选举告负的原因。同样，以小编对菲律宾人民族性的了解，同情心泛滥的他们会将这种情绪投射给同样遭遇盟友背叛的萨拉身上。舆论风向则早在3月11日那一天转变为同情和支持杜特尔特父女。而这正是卡米尔·维拉和艾米·马科斯抛下小马科斯选择争取萨拉支持的原因，胜选的结果证明，俩人准确地把握住了风向。而只要老杜仍在监狱中，这股风将继续吹。

海牙国际刑事法院监狱附近接近完工的老杜雕塑以上分析的结论当然是，萨拉凑够9票的可能性远远高于90%，副总统弹劾案肯定无法过关。


了解更多请搜索: 杜特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