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尼拉的午后是沉闷的.

坐在这间小咖啡馆里.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菲律宾女孩子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 像热带的鸟儿一样鲜艳.

我忽然想起昨天那个司机看我的眼神.

'您是中国人吧!'他说. 眼睛里有一种我说不清楚的东西. 不是敌意. 也不是友善. 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各种情绪的东西.

在他们眼里. 我们是什么样子的呢!

有钱的、精明的、不太会笑的. 这大概就是他们对中国人的'印象'了. 就像我们对法国人的印象是浪漫的. 对德国人的印象是严谨的一样. 这些'印象'总是片面的. 却又那么顽固地存在着.

街头的小贩看见我走过去. 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价格、态度、说话的方式. 都变了. 他们以为中国人都很有钱. 以为我们都是来投资的. 来做生意的. 来'征服'他们的.

其实我只是一个写字的人.

一个在异国他乡感到孤独的. 普通的中国女人.

但是谁会相信呢! 在他们的想象里. 中国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带着某种'使命'. 某种'目的'. 像机器一样运转着.

我想起了上海的弄堂. 想起了香港的茶餐厅. 想起了那些平凡的. 琐碎的. 充满烟火气的日子. 那才是真正的中国人的生活啊.

可是这些. 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在这个小岛上. 我们被简化成了一个'符号'. 一个'概念'. 就像电影里的角色一样. 扁平的、单一的、没有血肉的.

咖啡已经凉了.

我看着窗外那些匆忙的人群. 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他者的凝视'. 我们看别人的时候. 不也是这样的吗! 美国人是什么样的. 日本人是什么样的. 印度人是什么样的. 我们都有一套现成的'答案'.

这大概就是人的局限性吧.

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另一个人. 另一个民族. 另一种文化. 我们只能在自己的'想象'里. 构建出一个虚假的'他者'.

而我. 在这个午后. 在这间小咖啡馆里. 也成了别人想象中的'中国人'.

真是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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