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12日，菲律宾南部布图安市（Butuan City）第33分庭法官敲下法槌，判了三个人终身监禁。

他们是：乔尔·阿波利纳里奥（Joel Apolinario）、克里斯托巴尔·巴拉达德（Cristobal Baradad）和乔吉·朱赛（Joji Jusay）。

罪名很清楚：集团诈骗罪

不是小打小闹的网贷平台，不是偷偷摸摸的地下钱庄，而是菲律宾历史上规模最大、受害者最多的庞氏骗局。

受害者超过500万人，涉案金额高达500亿披索。

乔尔·阿波利纳里奥（Joel Apolinario）

1. 教会的壳，庞氏的心.

时间拉回2016年，棉兰老岛（Mindanao）南部的比斯利格市（Bislig City），一个叫乔尔·阿波利纳里奥的广播电台技工，忽然说自己被上帝感召。

他辞掉工作，摇身一变，成了牧师，还成立了一个组织：卡帕社区事工国际组织（Kapa-Community Ministry International，简称KAPA）

打着宗教的旗号，他喊出一个惊人的承诺：凡是捐款给教会的人，都将得到祝福，也就是每月30%的回报，终身分红，不限金额。

是的，你没看错，30%，每个月。

投10万，一个月回3万，一年36万。

很快，这个带着宗教滤镜的骗局，席卷整个菲律宾，尤其是贫困的棉兰老和比科尔（Bicol）地区。

街头巷尾都在传：投KAPA，躺着收钱，主会保佑你。

电视上播着祷告会，牧师一边讲圣经，一边念回报率。

他们口中的上帝，似乎不是掌管灵魂的，而是掌管利息的。

2. 反派的剧本，群众的信仰

这场庞氏游戏的规则并不复杂：前面的分红，靠后面的本金来填。

但KAPA跟别的骗局还不太一样，它加了一层宗教外衣。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受害者不是在投资，而是在信仰。

2019年，菲律宾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已经发出禁令，认定KAPA是非法集资，要立即停止。

甚至前总统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亲自下令调查，说这是明目张胆的诈骗。

但事情并没那么简单结束。

教会刚被封，他们马上拉人游行，成千上万人举着写着“SAVE KAPA”的牌子上街，喊着：这是主的工作！你们不能动它！

KAPA支持者拉横幅游行：菲律宾人民团结起来，为了摆脱贫困

KAPA在一些城镇成了宗教，也成了经济命脉。

有人卖房卖地，也要投进去；有人贷款借钱，只为赶上这趟神的列车。

更荒唐的是，连地方官员都站出来为它背书，因为他们自己也是“信徒”，拿了好处。

这不是单纯的金融犯罪，而是披着信仰外衣的群众运动。

3. 账崩了，神没来

根据SEC和菲律宾反洗钱委员会的调查，KAPA吸收的资金超过500亿披索，但这些钱从没真正投资。

那钱去哪了？

乔尔买了私人飞机、度假村、高级跑车，还有一整排别墅。

那些所谓的祝福，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

直到越来越多的资金链断裂，越来越多的人拿不到回报，原本的祷告会变成了咒骂和哭声。

2019年6月，警方大规模突袭，KAPA多个办公点被查封，乔尔一度逃入南苏里高（Surigao del Sur）的深山。

从神的使者变成通缉犯，不过用了3年。

讽刺的是，被抓之后，还有不少信徒跑去看守所探望，说：主在考验他。

4. 终局审判

2023年12月，布图安市的判决终于落锤。

八项集团诈骗罪，终身监禁，三名主犯不得假释。

法院说：被告利用宗教和公众信任，系统性地欺诈上百万菲律宾人，其犯罪性质极其严重。

但赔偿金额只有19.5万披索，连一个受害者的本金都不够。

五百亿的骗局，受害者换回了不到二十万披索的正义。

那500亿里，60%在早期分给投资人以及再投资，至于其它的嘛，挥霍、瓜分、转移。法院查收的资产，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这，聪明的小伙伴们肯定会发出灵魂拷问：

那支持乔尔的官员们呢？

500亿就追回个零头？

那些被骗的人们咋办？

........

别问了，别问了，再问就不礼貌，不体面了。

5. 不止KAPA，还有更多骗局在路上

菲律宾是东南亚庞氏骗局的温床，近年来类似的案件层出不穷：

遗产集团（Legacy Group，2008年）：以银行和保险为幌子非法吸金，数千人受骗，资金链崩盘导致小额储户血本无归。

阿曼未来集团（Aman Futures Group，2012年）：承诺在20天内获得80%回报，骗了超过1.5万人，金额超120亿披索，创办人逃往马来西亚。

租抵骗局案（Rent-Sangla Scam，2017年）：冒充租赁公司骗取车主抵押车辆，约1800辆车被非法处置。

DV Boer农场（DV Boer Farm，2020年）：以合作养牛计划吸引海外工人投资，承诺年回报高达40%，后被SEC勒令关闭。

玛丽亚·迪克森案（Maria Dickerson，2024年）：前菲律宾选美皇后在美国被控24项电信诈骗，骗取投资者数百万美元。

这些案例，无一不是以高回报、低风险的糖衣包裹，用信任下套，用制度漏洞撑腰。

KAPA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庞氏骗局之所以屡屡得逞，不是因为它有多聪明，
而是因为它贩卖的不是产品，是希望。

大家都知道是骗局，
但都想赶在崩盘前捞一笔，
赌别人死，自己活。

这就是人性最现实的镜子。

骗局本身不可怕，
可怕的是政府视而不见，
社会装聋作哑，
群众用信仰代替制度，用盲信填补无知。

而在菲律宾，
这种土壤——
太肥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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